爸爸是老芋仔,當年大陸淪陷後,隨國軍遠從對岸渡海來台。
]後來他用身上所有積蓄,討了一個十六歲的台灣姑娘。

也許是勉強討來的,也許年紀尚輕的媽媽不甘就此被束縛,
第四個小孩出生後半年,媽媽就不知去向,
家裡所有值錢的東西,也不翼而飛,那時我三歲。
面對四個嗷嗷待哺的娃兒,以前在戰場上奮勇殺敵的爸爸,
手上的刺刀換成奶瓶和尿布、手忙腳亂取代了從容不迫。

好心的鄰居,熱心的想幫爸爸介紹個女孩,
爸爸擔心對方無法視我們如己出,因此一口回絕。
雖然如此,我從不覺得我沒有媽媽,因為爸爸遞補了這個重要的角色。

在那個貧窮的年代,爸爸從沒讓我們餓過;
小學的母姊會,出席的永遠是爸爸,
一個大男人夾雜在一群女人之中的窘態,讓我難以忘懷;
在充滿喜氣的春節,爸爸會為我們添購新衣、新鞋,
揉麵糰做出一道道家鄉菜;在我初潮時,曾經帶兵打仗、
豪氣萬丈的爸爸,竟然羞紅著臉,支支吾吾向我解釋起月經。

那個戰場上的鐵漢,為了子女化作陣陣柔情,取代了沒有媽媽的缺憾。
謝謝爸爸,因為爸爸的照顧、因為爸爸不再續弦的犧牲,
才讓我們擁有生命中最完整的愛。

【2005/12/29 聯合報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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