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 Lone

【2006/03/23 聯合報】

小時候很多事我已淡忘，但哥哥在一次小組中分享「我最難忘的生病經驗」時，
把它們抖了出來，為記取教訓，我還是寫出來吧。

當時我得痲疹，媽媽為了哄我多吃東西，一直問我想吃些什麼。
我躺在床上說，要喝豆漿，媽媽就去張羅。
在一旁的哥哥頗不以為然的說：「豆漿有什麼好喝？」
過沒多久，他被我傳染，也得了痲疹，媽媽同樣問他要吃什麼，
他躺在床上，竟也被我「傳染」似的回答：「我要喝豆漿。」

過了幾年，哥哥又被我傳染水痘，他的水痘都長在背上，
而他又不太會唉唉叫，所以媽媽只忙著管我這個全身早長滿水痘的傢伙，
完全沒注意他的狀況。哥哥問我該怎麼辦，
我就以「過來人」的口吻告訴他：「要泡熱水澡，而且愈熱愈好。」

我說得非常篤定，哥哥也就不疑有他，於是進入浴室，放了一缸冒著煙、熱騰騰的水。
他的腳一踏進浴缸，就覺得不舒服，但他還是願意一試，繼續把身體浸入熱水中。
當他全身都泡進浴缸，立刻感到背上所有的水痘都在向他抗議，
刺痛的感覺遍布全身，而且直衝腦門，就像被雷擊，他感覺「轟」了一下&&
後來，大人就進來救他了。接下來兩個星期，哥哥向學校請了病假，認真的在家養病。

另一件是我年紀更小，小到我完全不記得的事。「據說」我把點蚊香燒剩的灰，
放進杯子裡和水攪拌，正要把它放進冰箱時被哥哥撞見。
哥哥問我：「那是什麼？」我誠實的說：「這個你不能喝啦。」

你知道接下來發生什麼事嗎？唉，我的哥哥，把那杯「飲料」拿去喝了。

有人問我，當年是不是故意這樣說，好讓他掉進陷阱？

喔，拜託，我不會這麼做好嗎？
更何況，小時候我不懂心理學，也沒讀過孫子兵法，怎麼可能那樣「玩弄」他？
這完全是誤打誤撞，而且，我也叫他不要喝啊。

現在回想起來，我還是要感謝哥哥，如果當時撞見的不是哥哥，
而是家中長輩，我可能會討一頓打，並因而記得這件事。

至於洗熱水澡一事，實在是小孩子不懂事啦。
雖然現在很多人知道，皮膚癢不能洗太熱的水，
但以前，大家都認為「皮膚癢洗愈熱的水愈好」呀。
相信當時的我，是誠心誠意的給哥哥建議的。只是這麼多年以後他還提起，
可見當時他「刻骨銘心」的程度。

而我，除了跟大夥笑到肚子痛以外，
也只能說：「哥，我對不起你！」我的心意，你了解吧？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