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2006/07/10 聯合報】 【東方美】


十幾年前,教書以來所帶的第一個班級,學生畢業了,不過高三導師不是我,因此看到這群孩子畢業,心情有些許惆悵,若有所失。


那天下午,我藏起情緒,陪畢業生在廣場上,熬過毒辣太陽的舌吻,直到畢業典禮結束,在一句「禮成」聲中,原先端正坐著的學生開始騷動、講話,最後放鞭炮、丟水球,相擁在一起。


愛徒畢業了,我走向他們,說些恭賀的話。他們的歡呼讓我欣慰。突然,我看見一個已轉校的女生,畏畏縮縮的穿過人群,朝我而來。


她手中捧著好大一束玫瑰花,一團火紅的走著,就在她快到時,我刻意轉身,不想耳邊傳來:「老師,」接著又說:「老師,這束花送給妳。」我在收與不收之間掙扎。


升高三那年,因為她留級,議員到校關切,主管為了給對方一個交代,撤換掉我這個導師,考績打為乙等,致使年終獎金減半。更慘的是,在收到她這一束花之前幾日,我得知校方已將我解聘。


見到她,我不知不覺紅了眼眶,繼而想起自己是個老師,沒理由去怨她,於是噙著淚水,接受了她的獻花。


十幾年過去了,當時她用誠心感動我,而我也隱隱發現,不幸的背後有時藏著許多人生契機,只是在那個當頭,我們都看不到而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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